第(1/3)页 季东家。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,落入林宅人群之中,却不亚于是石破天惊。 “林老爷这是,要将家业交予季家子季堂主的手里??” “嘶,为何会这么突然,就算林三公子谋取家产,暗害生父,但林宅靠着东家纵横山道,看养护院,二三十年来,好不容易打通了周遭一十八连环的山镇贸易。” “旗下售卖山货、药材、兽类的生意铺子,开了好些.” “曾经有管事的粗略算过,一个月抛去发饷的银钱,主家哪怕坐着不动,也能净赚八百两纹银,一年万两雪花银,县尊来了都不换!” “八百两啊.这在安宁县里,已经是一等一的营生、生意了,或许在府城那些做大贸易、大买卖的行业里头,算不得什么。” “但在安宁县,除却三大营生,做正经生意能挣这么多的.还有几家?就这么送出去了?” “一掷千金,一掷千金啊,想两三个月前,这位季堂主还是马厩马夫,那时候路上腰间别着把木刀,旁若无人,便挥刀习练,当时咱们可都嘲笑过他呢,他一旦做了林宅的东家,叫‘林’改姓‘季’,那以后不会彻底清算吧” 一时间,淡淡的惶恐感在人群升起。 叫蔡灵儿耳朵动了动,原本对于这小门小户的林宅家业,毫不在意的她,也不由微微侧目,有所动容: “你三个月前,只是这县中小宅的区区马夫?” 她望向季修微微隆起的脊背。 看着他背着自己为他淬炼打造,足有好几十斤沉的碎玉大弓,一身淬骨功夫深入骨髓,在一场厮杀过后,隐约有白烟漂浮升腾,顿觉震撼。 以往,在听了顾百川所说的季修底细。 蔡灵儿只觉得季修是运道好,遇到了府城道馆、流派、大家之中.曾经都当属第一的‘天刀流派’衣钵传人段沉舟。 所以哪怕蜗居在这穷乡僻壤,打小也能获得最好的传承,不亚于府内嫡系大族。 可周围的窃窃私语,以及他们望向季修的目光神色,却作不得假。 也就是说 季修之所以能够修到这般地步,不是打筋骨时遇到了段沉舟,便被视为传人。 而是短短几个月内,从马夫翻身至此的? 相传大玄开国大帝尊,打破九大桎梏,摘得人仙道果,才至从四海八荒、诸般外道手中,夺取基业,以到今时。 他老人家年少时,天崩地陷,大地失序,以至于啃食树皮乞活,硬是靠着不屈意志与滔天气运,才能崛起。 季修这年少经历,就算不如,也能称上一声相仿、相似了吧? 听到蔡灵儿在背后的询问,季修嘴角噙笑,对着林镇海轻轻颔首,随即云淡风轻的道了一句: “是啊。” “三个月前,我为了活命,三两银子卖入了林宅。” “那时候没法活了,没什么办法。” 季修看着这林宅内熟悉的过道,背着手,语气怀念,对于那些周遭自以为声线压低,便不入武夫双耳的愚夫低语,毫不在意。 自从他握住那柄木刀,开始终日苦修不辍,他就从来没有认为这是耻辱。 若是没有林宅,没有这一条曾经走过的来时艰苦之路,他又怎能时时警惕自己,莫要沉沦? 这些仆役、马夫、佃户、护院带着淡淡恐惧的窃窃私语入耳,唯恐他报复。 但是落入季修耳中,却是叫他经历诸多事后,本来已经模糊忘却的回忆.再一次浮上心头。 叫他于这寒冬腊月轻吐一口浊气,不由洒然一笑: “英雄不问出处,前路莫以为耻。” “若不卖身马夫,我焉能得银钱,于秋风刺骨中求得一条活路。” “焉能从秦护院耳中,听闻武夫之事,以至于叩开段师门槛,得授天河刀法。” “若无练刀之时的坎坎坷坷,崎岖不易,我焉能” 秦彪埋头于茫茫人群,心惊胆颤,却突然见曾经在自己面前俯首低眉,想要求取武学,在他眼中如同得了癔症般的少年。 于一明眸皓齿,身着缎裙,相比宅内小姐,都要更加明媚出彩的少女面前。 意气一指,竟将他从茫茫下人仆役中点出,吓得他直接‘扑通’一声跪倒,牙齿颤颤,就要不停叩首时 突兀语调一起,言辞铿锵: “熬筋淬骨炼大龙,弓马骑射丹术齐头并进,叫我一个区区泥腿子,也有今天?!” 哗啦啦! 刹那,季修一语高昂,那些曾经说过闲言碎语的仆役,险些吓得两股战战,肝胆俱裂! 只不过,少年随即一拂袖: “世人恶语如箭,宛若利矢弓弩,令人毛骨悚然,不敢懈怠分毫。” “但正是因此,我方能燃起胸中火,拜段师、练杀刀、习武势、入山道以至于今!” “此,亦是命也!” 季修仰头长笑,叹罢之后,摆手自引县兵而去。 富贵不还乡,如锦衣夜行。 他应了林镇海的契约,不是要取了这林宅的家业,鸠占鹊巢。 相反,他是要还了林家对他的几分滴水恩情,叫林如月从此往后,可以借着他的名,以女儿家的身份,执掌林家基业。 自己会取林家铺子的银钱,供养修行,但时至于今,他季修所需要的不外乎百年妖物之丹,位列七品秘药,再往上. 还有那位列‘地宝’,天生地养的灵物,又哪里是银两能够轻易购买、购得的? 他缺的东西,太多太多!但林宅的家业,给不了他几分。 而之所以要道这一声‘东家’。 不外乎,就是给曾经那般昼夜努力的自己,一个证明! 即使身为仆役,也不应俯首低眉,此生便屈就活于泥泞沼泽里。 只要憋着一口气,就算境况再差,也总归会有出头之日,叫曾经狗眼看人低的人,都好好看看,心甘情愿,叩拜俯首,称他一声东家! 林如月从被林渡囚禁的闺房中,听闻消息,才匆匆赶至,刚巧便听见了少年离去的铿锵言语,一时怔住。 浅蓝色的袄裙披着轻纱,姿容姣好的女子双十年华,正是艳若桃李之时。 她颤颤着手,扶住了坐在木制轮椅上的林镇海。 “父亲,他.” 第(1/3)页